顾府家丁很头痛。
虽说全顾府上下都知道顾磷让顾谦女扮男装入朝堂这件事，但是没有一个会嘴碎，因着这顾府中的人，都是顾磷从小培养到大的，顾府是他们生存的地方，现在这个生存之地需要靠顾谦，不管是从小所受到的教育还是对于顾谦顾磷的个人情感，都导致了他们必将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去。
也导致了他们再一次看到顾谦提剑出门的时候，下意识的便心急火燎的上去阻挠。
“老爷老爷！”顾家家丁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上去想要抢夺顾谦的长剑：“老爷，使不得啊，昨日你上高首辅家闹了一通，高石就要找老爷算那高府两百条人命的帐，亏得陛下拼死相护才保老爷免受牢狱之灾，如今老爷你又……这陛下也保不住啊！”
顾谦叹了一口气道：“昨日是我鲁莽了，那二百条人命无辜，是我之罪，我今日便是去高府请罪的，不要拦我。”
那家丁听的懵了一下，待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顾谦已经提着剑走远了。
“去高石家请罪？”那家丁急道：“老爷，你好糊涂，你去向那高石请罪，高石那心狠手辣的主儿，能放过老爷你么？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那家丁心急如焚，却也无计可施，只能急的在门口频频张望。
顾谦走进高府，昨日这里还是尸山血海，今日就已经整顿一新，仿佛昨日那场屠杀从来没有存在过。
顾谦不是什么心善之人，在高府当差的人，不是欺男霸女之辈便是为虎作伥之流，顾谦屠的没有一丝心理负担。
倒是那些个家丁，看着顾谦又提剑而来，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大喊救命。
顾谦不屑的嗤笑一声。
顷刻之间，顾谦面前便站了一排黑衣黑裤手持长剑的护卫。
高石从护卫身后走出来，摆了摆手，那些护卫便退下了。
“顾大人今日前来，有何贵干？”高石悠然坐下，如同昨日一般丝毫不惧：“莫不是昨日顾大人回味无穷，今日又要拿我高府两百人命练练手？”
“高大人说笑了，下官今日前来，是来赔罪的。”顾谦将手中长剑送至高石面前：“对不住了，高大人。”
高石伸手握住剑柄，眯了眯眸子，突然冷笑一声：“你就不怕我真的杀了你？”
顾谦勾唇一笑，尽量让自己的面部表情看上去像阿谀奉承：“高首辅，这件事本来就是下官的错，若高大人心胸宽广，不与下官计较那自然是好，但若高大人要为那两百条人命讨一个公道，下官……也只能引颈受戮了。”
高石不说话，只是将手腕翻转，剑刃便贴上了顾谦颈上的皮肤。
顾谦勾唇。
“被逼至绝境的野兽，可是会咬人的。”高石意味深长。
“这不就是，高大人想要的么？”顾谦笑：“不会咬人的野兽，又怎么能入得了高首辅的眼？”
高石沉思半晌，深深地看着顾谦，想要将她的想法看穿，但是他眼前的顾谦只是微笑，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这倒是有趣。”高石将那柄长剑从顾谦颈上移开，放回顾谦手中：“剑是好剑，只怕剑有双刃，反而害己啊。”
顾谦接过剑柄：“多谢高首辅不罪。”
高石道：“你早便知道我不会杀你，回去吧，会咬人的野兽，驯服了它，它便会咬敌人，会伤己的剑，把握了它，它便会伤人。”
顾谦行了个礼：“多谢高首辅赐教，下官告退。”
第二日，朝堂之上再次风起云涌，在高石的授意下，顾谦荣升礼部侍郎，从三品官，可算是结结实实坐了一把火箭。
十分不碰巧，原先的礼部侍郎刘颖，是皇党之人。
慕容珏看着站在百官之中的顾谦，龙案之下，明黄色的龙袍被死死攥起。
先生，朕知你怨朕无法保护任何人，但朕从未想过，你会依附高石，会……背叛朕。
那个站在樱花树下，掷地有声的说着铿锵誓言的白衣少年，随着慕容珏的眼前景致，渐渐模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