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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线的雨珠“噼里啪啦”地砸在黄油布伞面上,伞下探出一只指骨分明的手,修剪整齐的指甲宛若玉染成的一般,分外不和谐地搭在门上。
“吱呀”~
尖锐而缓慢的推门声恍似一把刀,将时光割成了明暗两段,而他只能孤零零地站在暗处看着彼岸的旧时光。
那是他去瞻远山前的最后一段记忆。
彼时阳光正好,饱读诗书的父亲抱着年幼的妹妹教导他忠君之道,心灵手巧的母亲选了他少时偏爱的浅葱色缎子正一针一线地缝制新衣。照顾妹妹起居的乳母端来了她最爱吃的黄金酥,父亲把圆滚滚的妹妹放在大理石桌上,笑眯眯地看着她伸出肉嘟嘟的两只小手一手拿一个往嘴里塞。瞧她吃得香,他也馋了,跑过去要抢她的黄金酥,她倒是眼疾手快地把碗碟一抽藏在身后,狠瞪着眼龇牙咧嘴,样子逗趣极了,可怜他竟是连碰也没碰到一下。
风吹得漫天竹叶沙沙作响,竹下的人们放声大笑,脸上的笑容就跟满地的碎金子一样晃眼。
时隔十五年再度回到这里,眼前只余满园荒芜,人事皆非。
姜沉夜简单地将自己以前住过的屋子收拾一翻,主要腾出一块能睡觉的地儿。翌日清早,他出门置办了些东西,直到日落黄昏才归。一推开门,呛人的酒气扑面而来,他轻微咳嗽几声,耳后根悄然变红了。
这满园横七竖八的酒壶……
姜沉夜满眼嫌恶地眯起眼。
“哐当”!一声响。
门后走出来一个身形不稳的姑娘,年岁看上去不大,手里抱了半坛酒。她酡红的一张小脸上嵌了双杏子般的眼,此刻正直勾勾地盯着院门口立着的姜沉夜。
“你……”她抬起一指指向他,黛眉紧蹙,似乎在竭力想些什么,突然嘴一撇,眼里抱了两包泪,竟是哭了,满腹委屈地指控他,“你怎的忍心抛下我一个人就走了?儿~啊~!说好的养老送终,说好的白发人送黑发人呢?”
她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愈发不可收拾:“老娘真是白养你这么些年了!哪晓得你竟是这样一个白眼儿狼~!”
姜沉夜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他是真的不想打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