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致地一致地一致地开腔开腔开腔开腔,一样地一样地一样地一样地梳洗梳洗梳洗梳洗;应有地应有地应有地应有地发问发问发问发问,无害地无害地无害地无害地沉思沉思沉思沉思;严肃地严肃地严肃地严肃地娱乐娱乐娱乐娱乐,庄谨地庄谨地庄谨地庄谨地起居起居起居起居……
在我爸全身都动的豪迈指挥下(“文革”年代练就的本领),七九三班的合唱收获了一次次热烈的掌声,他也由篮球罪臣变为音乐功臣。
但那个神秘的电话该来还是要来。
那天早上天很冷,北屋的窗玻璃都起雾了,我爸裹在厚厚的被子里,睡得正香。枕边一定有本书,这习惯他今天还保留着。
我奶奶不忍心叫醒她的小儿子。他每天用功到深夜,星期天不多睡会儿还啥时候能睡呢?但电话里的口气挺急,还是得叫醒他。
三十多年后,一个人在家里接电话太寻常了,可三十多年前这样的事情就不太寻常。是的,我爷爷家有电话,公家为他安的。我爷爷是本市党报的一号首长,每天都要用电话谈报纸的事情。当年这座城市里的电话还不多,号码仅五位数,我爷爷家的是24463,章玮叔叔喜欢用音乐简谱的方式念成“来发发拉米”。
那个深秋的早上,“来发发拉米”被什么人拨响了,我爸从被窝里钻出来,下了地,睡眼惺忪地去了客厅。他打了个喷嚏,我奶奶为他披上一件衣裳。
电话是我爸技校时代的班主任打来的,我爸这下完全清醒了,亢奋地向他打听农机厂的情况,用车轱辘话反复诉说着对厂子的怀念。班主任也问了问我爸的读书情况。一会儿他压低声音说:“大林,有件事……”
“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我爸说,“只要能办到,我头拱地也给您办。”
“有一封信。”
“您可别鼓励我早恋啊。”我爸打哈哈说。他们年龄差距不大,技校时期关系就像兄弟。这个厚道的黑汉子作风民主,对我爸又太赏识了,我爸私下里跟他讲话就有点没大没小。
班主任异乎寻常地严肃起来,说:“别逗了大林,是封匿名信。”
“匿名信?”
“有人告你技校毕业不到两年就考大学,市招生办的人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