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各种措辞想要从魔婴的嘴里套出更多信息，但那家伙的嘴就像是巨大的树洞，只有倒进去的根本就没有吐出来的，最后我没了兴致，和它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不知不觉睡过去了。
我是被电话惊醒的，我我懒懒地翻了个身，极度不情愿地拿起电话，手机屏幕的亮光瞬间把我惊醒，我的睡意去了大半。
电话是甜甜打来的，她说：“店里出事儿了，赶紧过来！”
我连忙翻身坐起来，问她：“怎么回事儿？”
我从电话里听得见她的惊慌，我料想事情一定不小，甜甜这丫头一向胆大包天，在我眼里，几乎没有什么事能让他如此恐惧，她说话的时候喉管都在打颤：“咱们卖出去的内衣出问题了！”她几乎是带着哭腔。
我安慰她，“你先别着急，我马上到！”
我紧张地从床上跳起来，随便找了件衣服披上匆匆出门，这是早上，因为是秋天的缘故，气温并不算高，冷冷的风夹杂着点点细雨不是从耳边掠过，让我冻得瑟瑟发抖，我看见栏杆上悬挂着的露珠，他们像一只只冰冷的眼睛看着我，摇摇欲坠地瞪着我。
人已经开始多起来，跑到店里的时候，因为吸入大量冷空气，肺都快炸了，疼的我两只眼睛直冒眼泪。鼻孔火辣辣地痛。
店里聚集了很多人，显然大部分是来围观凑热闹的，里面也不乏想要投机倒把顺手牵羊的，我走过去，从人丛中挤进去，我扫视着四周，甜甜正在和两个女人对峙，她显然不擅长斗嘴，所以急的面红耳赤。
我没有过去，我对门外的人群说：“都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两个女人欺负一个小姑娘又什么好看的，也不嫌丢人！”
门外的人群没有把我的话当回事儿，他们有的索然无味地离开，而有些好事的则还在哪里不挪动脚步，但是店里正和甜甜对峙的两个女人却回过头来看我，他们就像找到了靶子的箭矢，瞬间把矛头指向我。
他们瞪着我，一个女人显然比较凶悍，他挡在我前往甜甜身边的去路，他扯着嗓子说：“你是这里的负责人是吧？”
我看看甜甜，她对我点头，我回答那个凶悍女人：“是！”
她一把能抓住我：“好！既然你是这里的负责人，你来给我们一个交代！”
我看见她拿在手里的口袋，里面装着两套内衣，标签已经不在了，她把口袋在我面前晃，意思是让我打开来看，我从她手里把袋子接过来，但我没有打开，因为她说话了：“昨天从你店里买的内衣，买回去穿了一天，就把我的胸压坏了！”说着她似乎是故意的把她那大得不成话的两个乳房在我眼前扬了扬。
她也看甜甜，那眼神像是在炫耀或者别的意味。
我这才把口袋打开，把两套内衣拿出来看，一眼看去确实没有什么不对，因为标签已经不在了，所以光凭眼睛根本就分不清楚这是不是在我们店里购买的，我又看甜甜，她冲我点头，意思是这女人昨天确实是在这里买过两套这样的内衣。
我无话可说，但我还是对那女人说：“只要是在我们店里购买的内衣，一定不会有问题，现在只要你能证明这是在我们店里购买的，一切责任我们来负责！”我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我总隐隐感觉哪里不对劲，但我就是想不起来。
果然，那女人这是忽然不说话了，另一个从原来的地方走过来，碰了碰她的手臂，又被她甩来，她半天不说话，一张嘴就爆粗口：“小子，你这是故意刁难老娘是吗？”
我看着她，我说：“我没有那个意思，我也没有为难你，我们是做服务行业的，只要是我们的责任，我们定当竭诚为你服务，但是我现在向你提的要求不过分吧？”
女人愣了半天，她的手伸在半空中，颤抖地指着我的鼻子，憋了半天她终于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对身后那个女人抱怨：“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那女人尴尬地看了我一眼，又把头垂下去。
我就这么看着这对奇怪的组合，终了那女人终于气愤地从我手里一把躲过口袋，从人群中挤出去了。
大早上就来这么一出，我情绪着实不怎么好，我把自己摆上收银的柜台上去，枕着手臂在哪里舒舒服服的瞌睡，这些天不知怎的，顾客并不多，甜甜也落得清闲，我也无所事事，一人躲在一边瞌睡。
我以为一天就该这样过去了，知道我接了一个电话。
李军说：“赶紧来局里一趟！”没等我回话他就匆忙把电话挂断了，我当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被他几乎是命令的语气搞得有些恼火，我不想去，但我还必须得去。
我到局里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多，局里那个泼辣女人来店里闹事已经过去七个小时，我没想到还会在见到她，并且是在这样的地方以这样的方式见到她。
我问了几个人，找到李军的办公室，我敲门进去，他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他身边围了几个人。
我进去，开门的声音惊动了他们，都回头来看我，李军示意那些人先出去，然后对我说：“兄弟！你店里怎么又出事儿了？”
我有点莫名其妙，皱着眉头问他：“我店里怎么了？”
他站起来，递给我一个档案，说：“今天早晨是不是有个女人到你店里去，拿着两套内衣？”
我回答说：“是啊！你怎么知道的？”我一边把档案打开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他，但是他接下来的话吓得我差点把手里的档案袋扔在地上。
他说：“那个女人死了！”他的声音不大，但是足可以在这不大的空间里产生巨大的震动。
我瞪着眼睛：“什么时候？怎么死的？”我终于费尽了力气把档案袋拆开，打开，我知道李军是因为见识过我抓鬼的事情才特意把我叫过来的，所以我现在并不抱怨先前他在电话里的无礼，相对而言，这已经是对我很客气了。
李军从我手里结果档案袋，指着上面的每一行子告诉我：“这女人不简单，她是腾达地产老板的小蜜！”
我皱着眉，扫视档案上的每一行字，李军在我耳边说：“这个女人早上刚从你的店里出来，就让车给撞死了！”虽然女人是被车撞死的，但是着也许与我或多或少有些关联，我觉得内疚，我问李军：“她的尸体在哪儿？我能去看看吗？”
李军有些迟疑，但还是林跟着我过去了，局里的临时停尸房不大，方方正正的像一个柜子，除了几张铺着白色纱布的铁架之外，只有旁边一个手里拿着解剖刀的中年法医，他正在解剖那泼辣女人的尸体。
我们走过去，我说：“这不是车祸吗？为什么还要解剖？”法医没有理我，也没有理李军，他埋着头让人看不见他的脸。
李军说：“这是为了排除故意杀人的可能！”
我看着刚才还在我店里和我破口大骂的凶悍女人现在变成了一具没有温度的尸体，我有些伤感，我看着她被法医像是卖猪肉一样一刀一刀地把她的皮肤划开，有用镊子挑开她的内脏，我竟然有种罪恶感，我在心里默念：“佛祖耶稣玉皇大帝，请你们保佑这个可怜的女人下辈子投个好胎！”
事实上我并不知道她下辈子能投到哪里去。我看不见她的脸，满是脏污和血污的泛着腥红的裹尸布盖着，我一定不会想像得到，她的脑浆是怎样被汽车轮胎碾碎到无法拼凑的。
我有点颤抖，加上停尸房里的冷气，让我有点不适应，我转头拽着李军出来，我问她：“当时是有一个女人和她一起来我店里的，你们找到那个女人没有？”
“什么女人？就这一个啊！”李军一脸惊讶的问我，他的疑问让我产生了一种怪异，我一直以为是那个不怎么说话的女人报了警，我对李军形容：“一个个子不高的，长得眉清目秀，但是画着浓厚的妆，穿着打扮有点像是六十年代的时髦女郎！”
李军有皱着眉看我：“就她一个人！”李军很肯定，他的眼神告诉我，我又撞上东西了。
我看着李军，他也忽然看向我，我不知道怎么向他解释这一切，但我总觉得这事儿是冲我来的，所以我首先怀疑魔婴，李军瞪得贼大的眼珠子几乎快要掉进我的手心里来了，我对他一拳作为提醒，他晃晃脑袋，回我一个惊讶的口型。
“走！先去你店里调监控！”李军拉着我就走。
监控里果然只有那个凶悍女人在哪里和甜甜纠缠，直到我走进监控区域，监控都没有拍到我所看见的那个女人，这时候我才忽然明白，为什么那个怪异的女人一直躲在大胸女人身后不敢靠近我，她为什么总拽大胸女人的衣服让她走。
我无法向他们解释，我问了甜甜，她也没有看见那个怪异女人，为什么单单我一个人看见了，这事儿不难解释，也无需多余解释，甜甜看着我，李军也看着我，我毛骨悚然。
并不是因为惧怕。
“都别这么看我啊！”我回敬他们一个恼火的表情。
甜甜不再看我，李军也转过头去，他问我：“这案子看来还得你来！”他的语气没有那么恭敬，倒像是一种委托，撂包袱，我不服气，“凭什么？”
“凭什么？凭你能看见那个女人，而我们都不能，所以这个案子你当仁不让！”李军打死也要把包袱推给我。
“就因为他娘的我能看见她就要让我去啊？老子不干，没有工资没有女人，让我去帮你们卖命？老子不去！”我依然对着李军，他冲我使劲瞪眼，但他的眼睛在我看来怎么看怎么是难受，我也瞪着他，我开始爆粗口，但我考虑到甜甜还在，所以我把声音降低到只有我和李军听得见的程度。
但是李军这家伙虽然看起来老实巴交，做起事情来却精得像个鬼，他故意抬高声音，冲甜甜所在的方向喊：“不去就不去，爆什么粗口，我要是你我也要女人和工资，但是我们是公职人员，没得挑啊！”他的感叹也是给甜甜听的。
我连忙拉住他作势又要张嘴的动作，连忙说：“你别太过分了！”
他斜着眼睛看我，又留了一半余光在甜甜身上，一便在他喊出来的时候甜甜能听得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