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指数:10分
一直缠着绿色塑料皮。父亲思量了一下,表情漠然地说:“现在学生哪有骑车上学的?再说你不能光学习,还要注意锻炼,身体搞垮了,考上大学又有啥用?”第二天他就卷起被褥住校去了。学生宿舍没有床位,他跟从山里下来复读的一个同学商量,跟他挤在一张床上。临出门时,一气之下他把自行车轮子上的气门芯拔掉了。他心里很清楚,父亲根本上是吝惜他的车子。母亲说过,无论是谁借他的车子他都没答应过。
赵婶说建工跟继勤都属虎,虎虎相克。这话也许有道理。高考结束第二天,建工就到家属大队去提出干临时工的申请。赵婶让他多休息几天,他说他不想在家里看到父亲。
继勤看到头一天下班回来的儿子整个变成了一个土人,立刻露出那两排洁白的牙齿。赵婶兑了一盆温水端到院子里给他搓背。他把毛巾塞进腰里,两手抓住盆沿俯下身子,稠乎乎的脏水“哗哗”淌下。他从叉开的两腿之间看到倒着身子的父亲站在一边,双手掐腰,听到他从鼻孔里发出几声哼笑,幸灾乐祸地说:“高中生,高中生,做啥啥不中。尝尝劳动挣钱的滋味吧!”他深感眼前这个人性格偏执,憎恶安逸。他一味地认为,人的一切毛病都是闲出来的。那时文革虽然已经结束,但反修防修的思想深入人心,建工总觉得,在这个人眼里,自己似乎应当是被劳动改造的对象。此时,他浑身痛痒,每一根神经都快要绷断了。
一年前,梁西宿舍区建起了一片楼房,唐瑾一家搬走了。新主人是刚结婚不久的一对陌生青年。每当看到那套房子紧闭着的门板,或者那对进出的青年男女,建工心里就空荡荡的,有一种惘然若失的感觉。听母亲说,唐瑾去年没考上技校,在一立井职工食堂干临时工。
中午换班的时候,食堂大厅里人头攒动,每个窗口前都挤满了人。建工终于挤进人群来到窗台前,猛然看到站在自己跟前正在卖菜的竟然是她!她头戴一顶白色卫生帽,面色红润,一双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眼睫毛清晰可见,简直就像太阳一样光彩照人!人们把手捏菜票的长长的胳膊向他伸来。几乎同时,她的眼睛陡然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