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二叔那只断掉的胳膊,都会成为我向同伴炫耀的资本,我好像巴不得让全世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我有这样一个断臂的、一直没有成家的、乡音浓重的、浑身散发着乡下人那种气味的二叔。这次从老家回来,我的思想感情转变了,我为自己这个家感到委屈——也感到耻辱!……当然,我这样说,并不是嫌弃的意思。可是,谁能决定他的出生,谁能对自己的家族做出选择呢?”
“你是在工人家庭里出生的,应该感到庆幸了。你跟我相比,没法真正感受到农民有多么艰辛,你也没有亲自品尝过他们在城里人面前被奚落被鄙视的那种滋味。小时候,有一次我跟着母亲进城卖煮花生,步行二十里山路进了城里,刚刚有个人上前要买,就过来几个带着红袖章的市场管理人员,一个个凶巴巴的,提起篮子倒头就走,我母亲跟在那几个人后面,苦苦哀求着说,俺一个花生都还没卖呢,俺不卖啦,把篮子给俺,俺现在就回家去!一直求着他们跟到市场管理办公室里,有个人可怜我们,把花生全倒到桌子上,把筐子扔给我们说,再不走连筐子也别想要啦!当时,看到我母亲吓得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那种心情真正是难以形容啊!”
建工动容地说:“在我们煤矿上,有个别家庭属于工农结合,老婆孩子都住在乡下,同一个家庭却长年分居。我有个同学,从老家到我们矿上住在他父亲这边,就因为是农村户口,所以遭受工人子弟的欺负。”
“农民就是二等公民,谈不上什么尊严。”
走进校门时,齐林突然说:“下一周班上要搞个诗歌朗诵会,你参加吧,最好是自己写的。”建工答应下来。
这天,下了第一节晚自习,他一个人回到宿舍,好让自己静下来构思出那首诗歌。走进黑咕隆咚的走廊,他听到从对门宿舍里半开着的门里面传出低声说话的声音。屋里没开灯。炳文坐在微明的窗前,见进来一个人,问是谁,又说:“我刚在说,咱们班上这七八个女同学,没一个漂亮的。”
他对面另一个同学说:“王艳还可以吧。”
“眼睛太大了。”炳文接着说。他早就想过了。
那个同学又说:“高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