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不为他这个学生铺路,难道他就仰人鼻息活活等死?自然不可能,他有着一套属于自己的发展计划,将自身资源最大化利用的计划。现在只是说给蔡琰听,同时也能坚定自己信心。
魏越的声音仿佛如同钟声一样颤人心田,蔡琰的目光逐渐柔化,如同清洌潭水似的。她的瞳孔中,魏越挺拔身姿如同松柏一样立在山巅,不惧风雪吹打。
短促的夜晚匆匆而过,天明后顾雍与魏越来到后堂,隔着纱帐只看见蔡邕侧躺的背影,当两人犹豫之际,蔡琰缓步而来,垂着头:“阿越?”
她只是一声轻呼,魏越与顾雍相互看看,顾雍又看看垂首的蔡琰脸颊,便说:“扬祖去吧,我来伺候蔡师洗漱。”
“那就有劳元叹师兄了。”魏越说罢对着蔡邕背影躬身行礼,后退几步跟着蔡琰出门,走在屋檐廊下两人之间没有谈论一言一语,只是静静走着。
蔡琰眼眸黯淡精神萎靡,双眸瞥向魏越时夹杂期待,一旦魏越扭头过来她又躲闪目光。
天亮后的相顾无言,与天亮前的交颈密语形成鲜明对比。
正屋后堂,蔡邕将三封信递出:“分别交与卢植、韩说,回乡途径陈留时可拜访为师好友申屠蟠。申屠蟠乃是当今奇士,洞悉人心世情。元叹若能得申屠蟠青睐,今后成就必然在为师之上。”
顾雍神态恭敬双手接住这一叠信,目光落在蔡邕手里最后一封信上,欲言又止。
蔡邕神态也是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模样,微微皱眉下定决心递出手中紧握的信封嘱咐道:“此去雒阳月余路程,扬祖必然会问及为师今日叮嘱。他若不信为师为人,问及此事时,就将这封信予他;他若能忍,到雒阳后你再给他不迟。”
“蔡师……这……”顾雍伸出的手僵在那里,看着蔡邕面容,见蔡邕神色不改没有动摇、更改的意思,只能接住这沉甸甸的信封:“蔡师,这又是何必?”
离间,先是巨大的待遇差距,然后不论魏越问还是不问,都将在他们这对同门学艺的师兄弟之间造成一道难以弥补的裂痕。除非离开这里后,顾雍将一切告诉魏越,可这样的恶言有损蔡邕为人师长的形象。
顾雍感受到了来自蔡邕的压迫,这是逼着他做决断。可顾雍也有顾雍的骄傲,顾忌蔡邕的形象是一回事,甘愿做个受人摆布的傀儡木偶又是另一回事。
空荡荡的后堂卧室里,蔡邕环视四周立壁上分类摆列的密集书架,良久后只有仰天一叹。他不敢面对魏越,哪怕他知道昨晚魏越做了过分的事情,可他就是不敢面对魏越。
因为魏越知道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令蔡邕羞愧;也是因为这个秘密,让蔡邕只能顺着生存本能做事。
晴空万里,两岸芦苇丛上芦花成片,纵横如棋盘的河道中,魏越站在船尾看着渐渐模糊的蔡琰身影,双手紧紧抓着护栏,骨节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