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曜仁招式使得极稳，但细微变化处迅捷轻灵；另一边的叶秋佑大开大阖，只攻不守，剑势凌厉，和程曜仁配合得极好。细论起来，京城能挡住二人联手的，即便将大内高手加上去，也屈指可数了。
可黑衣人身形极快，连连闪避之际，看似不敌，二人却连他的衣角都没沾上。
兔起鹘落间，三人已交手数招。
程曜仁皱眉，正要变招时，黑衣人忽出手，宽大的袖摆迅疾拂向二人的长剑，只闻“丁、丁”两声，竟是袖中暗藏短刃，瞬间挡住二人的剑。顺着兵器弹开的力量，他轻轻一荡，已飞落在屋檐上，再一展臂，如鹰隼般飘入了黑夜中。
夜风中，只闻那人微哑的叹息声高低起伏着，“身手不错，可惜人品不怎样。哎……”
程曜仁皱眉。
叶秋佑额上有汗意，“这是哪来的高手？轻功高得离谱，我们怕是追不上。”
程曜仁垂头看着手中的软剑，沉默半晌，说道：“他似乎在试探着什么，未尽全力。”
“未尽全力，还能轻易挡住你我二人联手？”叶秋佑一时不敢相信，追问，“他应该是冲着你来的，你居然不清楚他在试探什么？”
“不清楚。”
叶秋佑便大为不屑，冷笑道：“千方百计阻止我进审刑院，好像多大能耐似的。可今天遇到的这一个个的，似乎都没把你程大公子放在眼里呢。”
程曜仁也不生气，笑着摇了摇头，“或许是我办案时得罪了人，才会被这人盯上。秋佑，你这性子更易得罪人，又是女子，若也遇到这等高手为难，何以自处？”
叶秋佑听说他话中有关切之意，也不愿再吵下去，只低声咕哝道：“因噎废食，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二人转回州桥方向时，程曜仁的小厮卢笋飞奔而来。
“郎、郎君，总算找到你了！老主人让你立刻回府！”
“出了什么事？”
“说是顾家出事了！”
“顾家？哪个顾家？”
“就是那位顾池顾先生家。说是顾家隐姓埋名住在真定府，被人灭了满门！大理寺去了两个月，才查出这户被灭门的顾家，就是顾池先生家！”
程曜仁呼吸一滞，忽然想起小食店里，顾小娘子低低哑哑的话语。
“看来，是我高看审刑院，也高看了……这满朝文武。”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
满天星辰，都像极了顾小娘子澄澈晶亮却满含讥讽的眼睛。
收到程家相邀的请贴时，阿浅正打量着后院的木香花。
她扫了眼阿涂手中的请贴，抬手用小剪子拨着木香花藤，慢悠悠地问：“是程家下人送来的？”
阿涂道：“来的倒是名管事，但放下请贴就走了。”
话未了，只听一声低而细的冷笑，然后就是“咔嚓”的一声，阿浅手中的剪子闪着寒光开阖了下，一支木香花落到她手中。
玉白瘦巧的手，托着簇簇小雪团般的白木香，冷冷清清，无来由地让人打了个寒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