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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这胥吏无耻!方才不是说路过吗?”胡士相有些吹胡子瞪眼,以他平日的涵养,断不会如此轻易发怒,可眼前的这个人,只要一出现在他的面前,就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是路过啊,我进去拿卷宗,总得路过这刑部衙门的大门口吧?不然怎么进去?用飞的吗?胡大人可是那武当高手,梯云纵的功夫一施展便能飞进这刑部大堂了?”刘神通满脸的戏谑。
“本官是堂堂朝廷命官,怎会那些江湖杂耍之术?刘捕头既然感兴趣,便自己研习吧。本官还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了!刘捕头请自便!”胡士相说完袖子一甩就走了,理也不理眼前之人。
“胡大人慢走,天黑路滑,小心着些……”
刘神通语气轻佻,不过背对着胡士相的脸上,却是一脸正色,放在腹前的一只手已是握紧了拳头,指甲都陷进了肉里。
……
十年前。
两名二甲进士被分配到了刑部,开始了一条坎坷的仕途之路。两人皆是绝顶聪明之人,很快便在刑部崭露头角,成为冉冉升起的政坛新星。
由于性格迥异,两位的为官之道也大不相同。一个外号“阎王堂官”,落在他手里的犯人非死即伤,但得到的结果永远是上面想要的,因此备受赏识;一个外号“三唯堂官”,意思是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永远走在追寻真理的路上,这位虽在上官那儿不讨喜,但真遇到上面压下来要查个究竟的案子,还只能靠他。 由于两位都有一身独特的本领,所以提拔得都很快。
万历三十五年,京师暴雨,损失漕粮八千石,淹死运军二十六人,朝堂之上对此事皆有疑惑,怀疑有人趁灾抢劫漕粮,刑部便令两位堂官彻查此案。
案子最终的结果是,漕粮损失、运军遇难都是因为暴雨,其中并无疑点,不过在卷宗上签字的只剩“阎王堂官”一人了。因为“三唯堂官”在结案前被人检举收受贿赂,诬陷当朝皇贵妃之弟郑国泰,家中被搜出黄金百两,证据确凿,而后便被剥夺官身、进士出身。要不是时任太常寺少卿的张问达拼死保护,恐怕他的项上人头都保不住。
历经此事,“三唯堂官”心灰意冷,从此流连秦楼楚馆,每日买醉,嘴里满是些“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之类的怪话。张问达惜才,入主刑部后本欲把他召做幕僚,好让他能一展破案的天赋,可因为另一位在刑部平步青云的原因,他始终不肯来刑部。张问达无奈,只得帮他在大理寺谋了一个不入流的捕头职务。谁料无心插柳,他在大理寺连破悬案,大理寺卿周光镐如获至宝,引为心腹,还很是感谢了张问达一番。
所以你要问胡士相为什么这么讨厌这个曾经的手下败将?大概是每个俗人在高尚的灵魂面前,都会从最开始的敬畏变成做不到的怨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