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生死,能让人改头换面。文清觉得虽没这么夸张,但的确能让人看透很多事情,也能放下很多事情,于生命而言,其他一切都变得渺小起来。
她和文辉历时三月有余,才终于辗转到清河。这一次出行,收获也颇丰,收集到了一千多张羊皮。这个数目,一般的小商小贩无法经营。文辉本想一次多弄回来些,省的老往外跑那么远去折腾,可现在问题出现了,清洁和分拣但是好办,他和文清大不了找几个临时工回来帮忙,可眼下销售成了大问题,而且这一次他们资金的百分之七八十都已进去,如果不能成功出售,势必引起下次收购的资金短缺问题,越想越郁闷,文辉不禁蹲下来,抽起了烟,眉头紧锁。
连续几日,兄妹两只是一味地做着清理羊皮和分拣的事情,到了休息的时候,文清就独自一人出没于市场附近的小饭店和市场不起眼的角落里,偷听那些二道贩子的闲聊虽然不是十足地能听懂,却也能听出个六七成,这才明白他们此次之所以遇到销售问题,是因为有人背后阻挠,做了手脚。
文辉听到这一消息气的直跺脚,却又无计可施。
文清也不气恼,也不毛躁,她想着,既然知道了问题所在就能想出来解决办法,怕的是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那才是真的束手无策。
三哥,我们可以分销出去,一次只出一部分。
他们既然知道了我们手里的货量,分销怕是行不通了。
那我们就运去包头,少赚点。
运回去?怎么运?何况运费多高你不是不知道,要占去多少时间和利润!真要运回去,这三个月我们就白跑了,为了这一趟,我两差点丢了性命,我绝对不会运回去,也绝对不会让那些小人得逞。
文清点点头知道自己说的都是些不中用的办法,但她只想转移他的注意力,看看他能不能从不能的隙缝里找出一条路来。他们两,好不容在这里站稳脚跟,却又遇到这困窘的局面,若不能出其不意,那就只能收拾行李走人了,文清不禁无奈,低下头来苦思对策。
两日后,她买了些菜回来,兴高采烈地低声哼唱着黄土高坡,文辉纳闷至极,她居然还能唱出来,不禁好奇地走进厨房,问她什么事让她这么高兴?
她边炒菜,边神秘一笑,高深莫测地看着文辉。
文辉知道她一定有了解决办法,但不知道是什么办法,他好奇至极。
快点给我说说,你是不是有了什么主意?
三哥,我想到一个办法,或许能让我们绝处逢生,她喜滋滋地说道。
文辉盯着她,一语不发地等她的答案。
从今天开始,你拿出我们所有积蓄,到市场挂上大量回购羊皮的牌子,专门和二手小贩子做生意。你可以高处一成价格,大肆宣扬地收购,她说道这里停下了,看着文辉。
文辉通透,已经明白她要做什么,但不明白为什么是只收二道贩子的货,于是让她继续说。
你不明白的是二道贩子这个梗?
文辉点点头。
我们本来就是长期奔波于和林,包头和清河三地,那些背后的大佬定然不知道我们的资金实力。他们串通二道贩子,不就是怕我们做大做强从而压制了他们本地人吗,可二道贩子,他们只图利益,谁给的多,自然倾倒过来。他们这个群体数目又多,消息又快,我们从他们下手,一方面,消息很快会被传到背后大佬那里,另一方面,也为我们拉拢了当地人头,这样一来,我们做大的可能更快更大,那些大佬们不会坐视不理,必然想断了我们收购的路,我们也就有资本和他们谈了,而我们真正的目的,不就是在谈的过程中,让他们断我们的收购之路嘛。
文辉惊讶地看着她,好一个釜底抽薪之计。以她这智慧和谋思,在这商界决然能走出一条自己的路可他觉得,她有更大蓝图和可能,他突然迷惑,她出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清儿,你这样决意出来,是为了什么?他问。
文清不禁纳闷,他们正在讨论解决的办法,他怎么又扯到自己身上了。
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也想参与到这个世界里,去寻找我真正的那条归途,她说着眼里层层迷茫泛起。
文辉挂出牌子没几天,真正的大买主果然出现了。他们约了文辉去了一个大饭店,文辉硬拉着文清一道去了。
到地方,双方都客气一番后,才入主题。最后,双方约定不论文辉这边收回来多少羊皮第一时间要卖给对方,而他们现在手上的羊皮,也悉数被这个大佬预定一空。
谈妥后,双方喝酒闲聊,套近乎,文清不喜欢这样的场面,借口离开了。
这个结果,她无疑是开心和满意的,然而,她的内心总觉得有一片空缺,她不明白,这缺憾的原因是什么,也不明白自己在跟自己闹什么,她突然想了那日离开季家的情景。
季维杰怀里抱着兮兮,十几天下来,孩子似乎慢慢接受了她,但那情感,还不是很强烈,她离开,她摇摆着小手,说妈妈再见。她心里想,她或许还不知道妈妈是什么,只当这是一个叫做妈妈的人吧。而季维杰,眼里全是温情,丝毫没有因为她的离开而不悦的神色,这大概是他给她最大的安心,她不由地想,他们之间,始终都如那杯温开水一样,不冷不热,这多少有些不像夫妻,可她却觉得,这不冷不热,或许是她最需要的安全感。
待到回过神,竟不由吃了一惊,不知道为何竟想起了他,于是又恢复如常。